潇二

想看大结局的妹儿可以直接戳序章哦，交待的蛮清楚的我觉得（捂脸）

第九章戳冷月

第十章 交锋

苏沐橙的第一反应就是叶修瘦了许多，虽然他看上去还是相当精神，就像最开始那样，即使只是随随便便地靠在墙上，你都能捕捉到他眼睛里星星般的光，只是他终究还是憔悴了，没有人在遭遇过那样的事情以后，还能和之前完全一样。她靠在叶修的肩膀上，觉得他的锁骨硌的她发痛，他以前没有这么瘦的，苏沐橙忍不住抬起头来，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就像多年前一样，只是快接触到的时候，她缩回了手，脑中一下闪过周泽楷的脸，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叶修却像当年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动作就像许多年前蝉鸣声声的夏日里为她摘下一片沾在头发上的草叶那般自然：“我都知道，没事了。”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是这样平静，有他在总让人觉得安心，可是此刻苏沐橙却恨起了这种平静，他分明都知道了，知道周泽楷的背叛知道她的背叛，他为什么还是可以这么平静，她宁愿他揪着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而叶修的神色里她甚至看不出半分愤怒的埋怨，只是深深地藏着一点悲哀，而这样的神情对她无异于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她只能说：“对不起。”

叶修的动作顿了一顿：“不用对我说这三个字，”他捏了捏她的手，“我以前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原谅彼此。”

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前。

苏沐橙当然记得，但是她却再说不出口这句话。

她不仅身体背叛了叶修，连扪心自问的时候，她都难以否认，自己对周泽楷难以忘怀，即使她那么恨他。只是即使是恨，那个人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时时刻刻诛心蚀骨，让她辗转反侧，而闭上眼，看到的都是周泽楷那如同受伤野兽的般的眼神，还有他毫不留情的样子，好像要把她一寸一寸吞进去。

连此刻叶修在她身边了，她都觉得那个人的影子如影随形，而身体的隐隐作痛也在提醒她就在前一天晚上，他们做过的事情。

叶修的目光果然也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被夜风吹开一角的丝巾，露出了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叶修的目光略略移开：“你饿不饿？”

苏沐橙摇摇头。

叶修的目光变得有些温暖：“我看到了你带出来的东西。”

苏沐橙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会认出来的，只是有点可惜……”

“不可惜，我会再给你买一样的，多少个都行。”

苏沐橙心中一动，看着叶修的眼睛，恍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她被人欺负，被抢了一大把水果糖，那时叶修就这样走到他面前：“哭什么，不可惜，我再给你买一样的，多少个都行。”

那样的语调和微微上扬的眉，当真一如往昔。

苏沐橙见到叶修的时候还没有流泪的冲动，此刻却觉得眼睛发酸，她终究是回到叶修身边了，终究是见着他了，之前千百个日日夜夜日也盼夜也盼，无论中间经历了什么，结局总是好的不是么？她握住了叶修的手，又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轻轻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

叶修笑起来：“知道了，”他朝着面摊的主人招招手，“老伯，带她回去。”这面摊的主人果然也是叶修的人。

叶修亲了下她的眉心：“我很快回来。”

苏沐橙拉了下他的袖子：“别去……”

“我不是去找周泽楷，”叶修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心微微动了一下，“还不是时候。”

苏沐橙没有再问，她知道叶修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她再也问不出什么。

等苏沐橙离去后，叶修看了看自己的手，鲜血淋漓的一只左手，有破碎的瓷片嵌进皮肤里，他毫不在意地取出瓷片，然后对着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直被他藏在身后的一只手。

因为愤怒，他生生捏碎了一个酒杯。

当疼痛刺激他的神经时，他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当他看见苏沐橙脖子上的痕迹，他也知道那是谁留下的，就那样刺目地示威似地留在她的身上，还有她手臂上细细的伤痕，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以遗忘，可以理解。

周泽楷暗算他和背叛他，他可以忍可以忘可以理解，这本就是个血腥肃杀的地方，要爬上去，总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而周泽楷却抢走了苏沐橙，他的小新娘，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姑娘，他从十五岁那年就决定要娶回去的姑娘。叶修也知道周泽楷喜欢苏沐橙，毕竟那个少年那时还没有那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每次周泽楷追随的苏沐橙背影的眼睛，叶修总是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就像他们都记得的那个苹果，对于叶修来说是一个甜蜜的秘密，而对周泽楷来说却是苦涩的回忆。他和苏沐橙花前月下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看在周泽楷眼里大概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吧，锤心般的疼痛，火烧般的愤怒。

即使他告诉自己，周泽楷并没有抢走她，苏沐橙还是不顾一切地回到了他身边，他以为自己可以忽略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不能。

或许是因为涉及苏沐橙，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平静，如果他可以，他会直接拿起枪打穿周泽楷的头颅。但是他知道他还不能，他手上还有死去的弟兄的仇，还有自己东山再起的责任，那些不管不顾跟着他的人，他一个都不能辜负，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还不是时候。”

他又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慢慢地离开了这个一直飘着面和葱花香味的小巷。

苏沐橙被带到了一间小屋，这里很热闹，即使大晚上到了也能看见路灯下站着三三两两的穿着旗袍涂脂抹粉的女子对着行色匆匆的行人娇声软语地打着招呼：“先生，侬晚饭切过伐？”若是真有男子停下脚步，就会被一名女子挽着，在其他女子羡慕和嫉妒交汇的眼神里回到自己的住处。带路的老伯一路一言不发，将苏沐橙带到后只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去了，苏沐橙靠在窗前，心里也明白那些穿着旗袍的女孩子是在做什么，而就是这条不入流的花街柳巷之后，就是整个闻名全上海的百乐门。一样的生意，只是一个如同天堂，一个却是这样的所在。

苏沐橙想着这个地方也算是大隐隐于市了，这里住着这么多女子，一个个看恐怕也看不过来，叶修居然想了这么个地方。她一面想着，一面又有点好奇地看着这条似乎永远没有休息的小街，忽然她就看见一辆自行车从街道中间穿了过去，清脆的车铃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出，而铃声里还有女子肆意却动人的笑声。

苏沐橙猜得到住在这里的女孩子大多身世可怜，不然也不会这样大晚上出来拉客人，也许是百乐门不红的一些舞女，迫于生计。而刚刚那阵笑声却是听得出发自心底的愉悦，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辆自行车经过她窗口的时候，那个坐在后座的女子居然回过头，对着她笑了笑，说不出的温柔妩媚。苏沐橙认出她来了，那天那个娇声笑道“这不是轮回的刘四爷嘛”的那个女子，也正是她那句话，让她注意到了那个跛足乞丐，也让她发现了周泽楷之前的英雄救美全是做戏。

而此刻她就这样笑了笑，却让苏沐橙沉思起来。或许她只是因为幸福对着每个人都这样笑了一笑。想到她的笑容，她的内心又生出几分羡慕，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

在这样一条街上，可以坐在自己心爱男子的车后座，笑的张扬任性，这也是一种羡慕不来的幸福吧。

她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身体还是有一些酸痛。而这一睡，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眉眼刚刚长开的自己、怀着最纯净最美好少女情思的自己对着月亮，诚心祈求：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而那时就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她的话：“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而等她回头去看，却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她觉得那是叶修，却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声，身后的男子应声而倒，而周泽楷就这样慢慢走近，用悲伤的眼神望着她。

她想叫叶修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扼住了一样，等她大汗淋漓的醒来，天已经亮了，而叶修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每次做噩梦，就是这样。”

苏沐橙坐起来，怔怔看着他：“一定是你。”

“什么？”

苏沐橙摇了摇头。

叶修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没有什么能让你害怕。”

苏沐橙“嗯”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怕。”

TBC